“同志,到你了,小白同志?”野外拉练的主教官伸手在白胭面前晃了晃,“你准备好了吗?”
    白胭回过神,阮晓慧不知是和谁换了位子,此时排在了白胭的身后。
    这样很好,她们两人一会就能够单独一路了。
   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一切都在计算中。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气,暗自给自己鼓劲——不用担心,她会没事的。
    几次之后,白胭朝着主教官说:“同志,我可以出发了。”
    主教官掐着秒表,记录了她的出发的时间。
    三分钟后,阮晓慧尾随她之后,也出发了。
    白胭是刻意放慢的脚步等阮晓慧的。
    果不其然,不过十分钟,阮晓慧已经快步跟上了她。
    “白胭姐——”她怯怯地叫了一声,如同两人刚认识的胆小模样,“你有野外生存的经验吗?”
    “没有。”白胭一边观察着地形,一边淡淡地回答。
    阮晓慧像是无意地‘哦’了一声,“我家乡在河南,我们那儿也有山,小时候我也经常一个人去山上采菌子。”
    她顿了顿,“我这些日子在炊事班也算锻炼出了生柴起火的技能,如果你不嫌弃,我们能不能搭伙一起走?”
    她怕白胭如今不喜欢自己,开始打温情牌,“白胭姐,我认得不少菌子,一路上还能给你起火做饭。”
    “哦?你还会认菌子?”爬山耗费体力,加上身上背了行军包,算是负重,白胭的小脸上被压出了汗。
    她擦了一下额头,前后看了看。
    北岩山颇大,但即便如此,因为三分钟出发一人,此时她们周围还是有三三两两的队员身影。
    “我记得菌子一般是长在阴暗处吧?这种已经被人开出的山道旁长不出来?”
    阮晓慧连连点头,“是的,而且菌子最好是在上午采,等中午日头晒了,菌子都要躲起来了。”
    她伸手,朝着远处的野道,“白胭姐,不如我们往那边去找一找,先摘些菌子后在走回主道?”
    白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野道上深幽一片,空无一人。
    确实像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。
    是阮晓慧已经忍不住了,还是她背后的人忍不住?
    她立直了脊背,微微一笑,“好啊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阮晓慧没有想到会那么顺利,就能将白胭骗进野道。
    她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看起来像是同平常没有两样,但喉咙里时不时发出的颤音却出卖了她。
    只是白胭与她各有心思,倒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戳穿。
    报复要得逞的狂喜充斥着阮晓慧的心脏,让她忽略了白胭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,以及手中的小动作。
    更是让她忽略了,以白胭这样精明并且讨厌她的人,又怎么会一点疑问都没有的就跟着她往荒无人烟的山林深处走?
    “白胭姐,这是红姑菌,可以吃的。”阮晓慧喘着粗气,爬高了几步,随手摘下菌子递给她,“是可以生吃的。”
    白胭望着她拿过来红色小伞状菌子,没有伸手去接。
    野生菌通体红色,但在它红色的伞面上,爬满了点点白斑。
    “白胭姐,我小时候经常在山里摘菌子,你信我,这个菌子真的可以生吃,味道很好。”
    山林间有树,密密麻麻。
    今日又没阳光,太阳光被树丛遮盖,有树影打在阮晓慧面对白胭的脸上。
    她嘴巴一张一合说着话,“白胭姐,你为什么不伸手呢?”
    “我虽然不如你认识菌子种类,但我还是有基本常识的,这种红色伞面,长满白斑的菌子要能吃,我白胭两个字倒过来写都可以。”
    白胭身体动了动,将原本背在身上的行军包拿了下来,横在自己与阮晓慧的面前。
    像是在筑起防线,又像是在为自己减轻负重。
    “白胭姐,我们方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?怎么到这里了,你却又不相信我了?”
    阮晓慧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,她死死地捏住手里的红色伞菌,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,“可你误会我了,我是真心想要为你好的。”
    她往前走了一步,白胭咻的一声,抽出了挂在迷彩包上的行军铲。将铲尖对准了阮晓慧。
    “你站住。”即便白胭做好了心理准备,即便这是她自愿以身犯险,跟着阮晓慧进到野道来‘钓鱼’的。
    看着阮晓慧逐渐逼近的狰狞面孔,说不害怕,是假的。
    白胭用力地握紧行军铲,让自己的指尖看起来不那么发颤。
    她现在还不能退,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还没冒头。
    她要忍!
    “为我好?为我好你会伙同别人一起在大队里绑架我?为我好,你会出卖我的行程让谭贺桉知道?为我好,你会在年三十想要放火烧死我?”
    阮晓慧顿住了脚步。
    白胭暗暗呼出一口气,看来她的猜测,都对了。
    “你是怎么知道?”阮晓慧也果然同她料想的一样愚蠢,白胭只是说了这句话,就足够将她的话套出来。
    “是谁告诉你这些的?还有谁知道?”她有些紧张,双手举着菌子,朝四周看看,可四周只有风刮过枯枝,发出的沙沙声。
    再无第二个人。
    阮晓慧冷静下来了,她狰狞狂笑,“看来白老师确实聪明,不管是谁告诉你的,总之你是知道了。”
    白胭静静地凝望着她。
    以自己对阮晓慧的了解,只要抛砖引玉,阮晓慧自然会说出那些她想要知道的真相。
    “阮晓慧,我虽然不喜欢你,但我自问从你我认识开始,我从未主动欺负过你,更谈不上与你有深仇大怨,你为什么要一再针对我?”
    阮晓慧哼了一声,却回答不出来她的问题。
    “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?白胭,你都要死了!”她定了定神,脸上重新挂起了恐怖可怕的笑,“不过你既然要死了,为了让你死的明白,我也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什么。”
    “白胭,我讨厌你,我讨厌你总是衣服高高在上的表情,我讨厌你运气那么好,可以得到鹤川哥的注意,我讨厌你会英文,我讨厌你长得比我漂亮,比我高。”
    阮晓慧像是发泄一样,一口气说了好多个讨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