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知遥的拇指按在识别区上，三秒后系统没反应。
她立刻缩回手，指腹蹭了下鼻尖，盯着舱门边缘的金属接缝。那里有一圈细小的烧痕，像是被人用高温工具动过手脚。
“仓仔。”她低声道，“查底层协议，这门是不是被锁死了。”
肩头的小熊突然冒出来，像素块一闪一暗，肚子上的屏幕开始滚代码。
【破解警报系统需3分钟】
“三分钟？”她冷笑一声，“外面那堆破铜烂铁再塌两秒，咱俩就得一起埋进去。”
她不再等系统响应，抬手就把发卡从头发上摘下来。银色金属条在指尖转了个圈，对准控制面板下方的缝隙插了进去。
咔。
外壳裂开一道口子。
她用力一撬，面板弹飞出去，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组。红蓝绿三色导线缠在一起，中间还连着个黑色芯片模块，正发出微弱的滴声。
“果然是物理封锁。”她咬住发卡一头，腾出右手去翻背包，“绝缘钳呢……”
左手突然抽了一下。
她手一抖，差点把发卡吞进去。
“操。”她吐出发卡，甩了甩左臂，发现袖口又渗出血来。布料黏在伤口上，颜色发黑，明显是蓝水残留导致组织轻微坏死。
她撕下右臂的制服布条，张嘴咬住一端，单手把伤口缠紧。打结的时候手指不听使唤，试了三次才拉紧。
“这破伤再流下去，我连根电线都接不了。”她喘了口气，重新拿出发卡，插进主控线接口，“仓仔，你现在能远程接入吗？”
【无法建立稳定连接，建议手动跳线】
“行吧，老娘自己来。”
她眯眼看着线路图，找到第七根绿色导线，用发卡尖端挑断，迅速搭到旁边的红色线上。
“滴——”
一声短鸣。
全息键盘在空中闪现，倒计时浮了出来：00:03:00
“进度97%之前别报警，省点电。”她说着，把磁吸靴切换成固定模式，双脚“咔”地锁死在地面。
整座平台又震了一下。
头顶一块钢板砸下来，擦着舱体滑落，火星四溅。她没抬头，眼睛死死盯着跳线接口，生怕尘屑掉进去。
倒计时变成00:02:45时，左手又抽了。
她直接用手肘压住左臂肌肉，继续操作。
“你这胳膊是租来的？”仓仔突然说话，“到期就罢工？”
“闭嘴。”她咬牙，“再废话下次把你塞进洗衣机。”
【警告：外部结构支撑力下降至12%，预计崩塌时间早于原定计算】
“我知道。”她盯着倒计时，“现在说有用？”
00:01:10
00:01:09
00:01:08
她屏住呼吸，右手握紧发卡，准备在最后十秒完成最终跳线。
00:00:30
00:00:20
00:00:15
平台猛然倾斜。
她整个人往前扑，靠在电路板上才没滑出去。发卡差点脱手，被她一把捞住。
“稳住！”她吼了一声，“还差五秒！”
00:00:05
00:00:04
00:00:03
她抬起手，发卡对准最后一根线——
“滋啦！！！”
高频激光切割声从门外炸响。
她猛地回头。
舱门四角同时亮起刺目红光，合金层像黄油一样被熔开。整块门板缓缓向内倾倒，砸在地上发出巨响。
烟尘冲进来，呛得她咳嗽两声。
她没动，背靠舱壁，右手仍举着发卡，左手压住包扎的伤口。
脚步声没有响起。
灰雾中，一只机械手伸进来，稳稳托住坠落的门体，轻轻放低。
红光穿透烟尘。
那只机械义眼，正对着她。
她看清了来人。
姜明川站在门口，半边脸藏在阴影里，机械眼的红光一明一暗，像是在扫描她的状态。他左手拎着一个便携式激光切割器，右臂的机械手指微微弯曲，似乎随时准备启动某种装置。
他没说话。
她也没动。
两人隔着三米距离，谁都没先开口。
倒计时还在飘着：00:00:01
然后归零。
系统没响。
舱内一片死寂。
她慢慢放下发卡，但没收起来，而是夹在指间，像握着一把小刀。
“你来得挺准时。”她说，“是算好了我差一秒就能开门？”
他站着没动，机械眼的红光扫过她脸上的血迹，停在她左臂的布条上。
“你不该走这条路。”他终于开口，声音比她想象中低，“观星庭已经清空乙区，你在自投罗网。”
“哦？”她冷笑，“那你呢？你也算逃犯吧，怎么还敢露脸？”
他没回答，反而抬起机械手，指向她身后控制台。
“你在跳接第七线路。”他说，“会触发反入侵协议，整舱电力会在十秒内过载。”
她皱眉：“你怎么知道我在接哪根线？”
“因为那条线，是我切的。”
她愣住。
下一秒，控制台发出“滴滴”两声。
红灯亮起。
【警告：检测到非法跳接，能源核心即将过载】
倒计时重新跳出：00:00:10
她猛地转身，看到主线路接口冒出火花。
“操！”她伸手去拆发卡，“仓仔！强制断电！”
【指令接收，执行中——】
00:00:07
00:00:06
她手指刚碰到接口，姜明川突然上前一步。
“别碰！”
她抬头。
他机械眼的红光变成了琥珀色。
“你想活命，就让我来。”
她没松手。
“你骗我一次就够了。”她说，“上次在冰川站，你说帮我取数据，结果整个科考队都被你害死了。”
“那次我没选择。”他声音沉下来，“但现在有。”
00:00:03
00:00:02
他抬手，机械手指快速在控制面板上敲击两下。
“滴——”
红灯熄灭。
倒计时消失。
系统安静了。
她僵在原地，手还悬在半空。
他收回手，退后一步。
“门已经被我打开。”他说，“你可以留在这里等观星庭的人来抓你，也可以跟我走。”
她没看他，低头检查控制台。
电源稳定，主系统仍在离线状态，但至少没爆炸。
“你为什么帮我？”她问。
他沉默两秒。
“因为你还没拿到真相。”他说，“而我需要你活着看到它。”
她抬头，盯着他的机械眼。
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他没回答，只是抬起左手，掌心朝上。
一块烧焦的电路板躺在他手心。
她瞳孔一缩。
那是她刚才从钢索上捡到的那块。
“你跟踪我多久了？”她声音冷下来。
“从你离开海底王国开始。”他说，“每一步，我都看着。”
她忽然笑了。
“真浪漫啊。”她说，“跟踪狂上线了。”
他没笑。
“如果你想活到明天。”他说，“现在就跟我离开。”
她没动。
舱外，远处传来引擎轰鸣。
观星庭的飞行单位正在接近。
她看了看控制台，又看了看他。
然后慢慢站起身，把发卡重新别回衣服上。
“你要是敢耍花招。”她说，“我第一个弄死你。”
他点头。
“成交。”
她迈步走向门口，经过他身边时，忽然停下。
“对了。”她说，“你那只眼睛……看东西会不会延迟？”
他侧头看她。
“有时候。”他说，“会慢半秒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她抬脚跨出门槛。
下一秒，她猛地转身，一拳砸向他面门。